李府尹开口了:“你就是林冲?”

    “小人是林冲。”

    “你可知罪?”

    “小人知罪。”林冲答道,“受人之骗,误闯‘白虎节堂’。”

    “如何说是‘误闯’?从实道来!”

    “祸发不过一日——”

    “慢着!”李府尹听讼最精明不过,捉住话中漏洞,立即追究,“怎说‘祸发’?可是还有祸根?”

    林冲武官世家,懂得“一字入公门,九牛拔不出”的道理,所以特别谨慎,看了看太尉府中的差官,向上答道:“小人不敢胡乱扳扯。”

    “胡乱扳扯,自然不可;实话实说,又何必怕!是非曲直,自有本府处断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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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听这几句话,林冲心里一宽,随即先把高衙内两番调戏他妻子,以及预备寻着陆谦,问他因何出卖朋友的前后缘由,一一据实陈告。

    高衙内那个“花花太岁”的外号,以及恶行劣迹,李府尹早有所闻,自然相信林冲所言不虚,但他既未就此控告,李府尹也不便节外生枝。就事论事,李府尹看着文书又问:“高太尉说你日日持刀在府前等候,却是如何?是要行刺高太尉?”

    “小人不敢!原是要等那陆谦。”

    “可曾等着?”

    “不曾等着,而且小人后来也饶过姓陆的了。”

    “这又是何故?”

    “只为小人的妻子,与一位知交,苦苦相劝。”

    “照你所说,此事已了,与本案何干?怎说祸发?”

    这一问把林冲问得无可闪避,心想,千真万确,一条线上来的恶计,陆谦虽不曾露面,也可料定必是这恶贼出的主意。话不说不明,理不争不直,李府尹素有“铁面”的美名,自己实在不必有何瞻顾,该杀该剐暂且休管,好歹先吐口